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赶在开春我瘦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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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生完孩子就胖起来了我,胖的要命。阿文说是怀孩子时给撑的,孩子出来了身体还惯性着。我说我得“刹车”这惯性要不得,后脖颈子一摸满手是肉,下巴颏出来好几层了都,这人要是胖大发了就跟脱了相似的,简直一猪!阿文说再胖你也是小骨架儿,再猪你也一“荷兰猪”连骨盆儿都窄得生不出来孩子了都,就让你撒欢儿胖,你能胖哪儿去你?我说阿文你是不是特喜欢胖子?阿文说抓挠起来手感特充实。我说你缺德吧你。

    我说我要减肥,阿文不同意。阿文说孩子刚生下来得天天有足棒的奶水供着,这减肥就得减食,吃少了孩子就得缺营养。我说就减就减,现如今满街上都是超级牛奶牛乳的,连“盖中盖”都紧忙活着翻花样儿出“新盖中盖”了,甭愁咱孩子不健康。阿文说你这当妈的怎么这德行?权当你是为咱儿子肥这一回,不成?我说我要下把决心,当断不断必留后患,惯出肥胖的毛病将会是终生遗憾!

    不敢和阿文大声儿犟,儿子一哭,我们就马上开始忙活。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孩子的麻烦,他小嘴儿有点儿声响儿,那就一定有个什么要求,眉眼儿上有点儿什么表情,那下面儿就说不准弄出点儿干的湿的来。屋里味儿怎么也是难闻,还不敢掸香水清洁剂什么的,平常我都叫那些个喷雾给弄的“阿嚏阿嚏”的,我儿子那么一点儿怎么受得了!味儿就味儿吧,阿文说这不叫人十分舒服的味儿更叫人身体健康,乡下贫下中农沤肥的时候差不多就这味儿,看人家农民兄弟浑身腱子肉。我说阿文你说的也许是“正根儿”要不我怎么这胖劲儿呢。阿文,我得减肥,我真得减肥,我三八有个同学聚会,我非苗条着去不可我!

    “世上本来是没有肥的,减的人多了就有肥了。”阿文高亢着朗读我听,我琢磨着也是,就我没赶上好年代,要赶杨贵妃那年月,我这身肥膘儿没准儿得进宫候选了都。阿文说你肥你瘦我都选你,我说我还得为自各儿活呢,你选我,走街上没眼睛选我,看着我都腻得慌,影响大众食欲。阿文说得得!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,管不了了。

    我知道我得开始艰苦了。为了孩子我还得比较聪明着艰苦,不然就会亏着我们儿子。我叫阿文弄大块儿布给我束腰,我收腹,阿文给我缠,缠完了我喘不过气儿来,阿文再帮我松绑,然后再缠。来回折腾把奶水都折腾出来了,弄湿前襟儿一大块。阿文说这何苦这何苦,糟蹋了奶水了都。阿文说求你别折腾了,这样折腾加咱家里这味儿,就托尔斯泰在世也写不出来东西了,不写文章咱吃什么?

    我一肥婆了我!我躺床上跟一肉敦儿似的,看自各儿都发腻。阿文叫我多做饭多收拾屋子多玩儿孩子,告我这生命在于运动,别躺着别歇着别累了就睡,说着说着他给我唱霍元甲:“昏睡百年,国人渐已肥”气我笑都笑不出来。我说这生活可忒累,阿文跟我起哄,说“做女人难,做肥女人更难!得,你着摸着慢慢减吧,我得写字了。”

    其实,我肥起来没比瘦的时候感觉怎么不正常,喘气儿也匀,也不高血压低血糖。就觉着难看。小曼说我简直就出息成另一人儿了,我觉得她是骂我。二皮也来好几回了,我这身膘儿和二皮满相似的,于是就得到了二皮的肯定,二皮说姐儿您别减,也好和我做个伴儿,我说二皮你肥着是不觉着特孤单特另类,二皮说没,就觉着自各儿不是正常人罢了。我说二皮你骂我一样儿!我要做正常人,要不我们搭伴儿去文化宫跳健美操得了,二皮说你跳去吧,我修车弄一身油味儿,那儿跳再别把些个老人家给熏着。我就此也打消了去跳舞的念头。

    肥胖给我弄得很烦躁,就跟我妈更年期似的。我自各儿讨厌自各儿,莫名其妙地闹腾。我看阿文那儿写得出神儿,我就能莫名其妙地上来一股儿酸粪来,我说阿文你丫过来,甭在那儿装孙子作家,你外头装作家去,家里你是一爸爸,你洗尿布你,这味儿我受不了!阿文可能是纳闷儿我来脾气,但他不是什么省油灯儿,立马和我挺起来,说我作家又不是昨天刚当上的,你嚷什么嚷你?我作家我就的坐家里写,外面写那会受风,连嘴都得歪。你不爱作家这词儿我给你换一个,叫soho,时髦着呢,全家里干活儿。我说阿文你这丫挺的不洗尿布你,你就等我一人儿洗你,你知道那味儿我闻不了,你迫害我你!阿文说得得得!你别自各儿肥看别人没肉儿你急眼,那尿布又不你一人儿洗的,哪次不是你用开水浇了就扔那盆儿里了你?我犟嘴我浇开水出来那味儿我昏厥,阿文说你昏厥也没看你哪次一屁敦儿坐地上你,倒是洗去那些黄嘤嘤儿的玩意儿把老爷们儿弄呕了好几回!我急了,我说阿文你洗不洗你?今儿个就得你洗了你,我又胖了一圈儿,我蹲那儿我站不起来。阿文没再说话,他冲我挤眉弄眼儿,他唱“我的肥如潮水,肥如潮水将我向你推,紧紧跟随,肥如潮水它将你我包围”我差点儿没气死我!

    我得行动我!

    有句话叫“祸起萧墙”我惹祸不是我有意找事儿添堵,是我胖得心烦弄的。我为自各儿这身子肥肉急出了毛病。街上减肥药减肥茶特多,广告上用的词儿一个比一个夸张,我选不出来,但的确想弄几样儿试试。我先弄了盒茶,空肚子早晚开喝。这茶据说喝一个月能减5公斤肉,我着摸着我喝俩月就恢复的差不多了。我毅力着呢,茶不是什么好味儿,就跟那花椒大料水儿似的,但我也喝。茶盒说明上说喝这茶叶不厌食不泻肚,我就放了心地喝了。阿文对这玩意儿不懂,但阿文相信党相信政府,说人家茶盒上说该茶通过了xxxx验证,一准儿没副作用,阿文给我又朗诵,说“天天健康,减掉老百姓自己的肥”可阿文正朗诵的时候我就突然肚子疼上了,这一疼可就止不住了,我三分钟内疼得打了滚儿!我一疼我儿子也跟着叫,孩子觉得和我连心了大概,看妈妈汗水淋漓的孩子心疼我了都。可把阿文给吓坏了,阿文说快上医院吧咱,要不咱电话叫救护车吧咱,快止住你这疼咱告这厂家丫挺的!

    大夫坐着车就来了,俩白大褂要抬我走,我说您等等先,您抬走就得抬俩,我儿子正到吃奶的时间了,我担架上再喂他几口。大夫说您歇菜吧您,给孩子喂奶粉吧您,您指不定吃了什么才肚子疼的,再接茬儿喂孩子,您害他吧您!

    阿文抓了奶瓶儿冲奶粉,我搂了孩子躺担架上,儿子眼睛直瞪瞪瞧我,可能是心想妈妈怎么这样德行了呢。我也不管,我说阿文你冲了奶就下来,我们娘儿俩先走一步下楼。阿文厨房里“哎哎”答应着,俩白大褂弯腰一叫劲“诶”了一声才起身,一个说嫂子您可真有把子份量啊您,一个说嫂子您可比生孩子的时候富态多了。我肚子翻腾,没劲儿应声儿,我心说你们这两个孙子你们也敢骂我,我长点儿肉你们也嫉妒,你们这些天杀的

    自从怀了儿子开始,这医院就算我关系单位了,医生护士认识了一堆,刚进门儿就有熟人上前问长问短的。阿文下了车就奔妇产科,被俩抬担架的白大褂给喊住了,白大褂说阿文先生您爱人是闹肚子不是生孩子哎,您还是跟后面儿吧,您前面带路没准儿一会儿给我们带口腔科看牙去了都。阿文有些慌神儿,说是是是,不知怎么了这是,老婆一进医院我就紧张,呵呵,紧张了。我看阿文,阿文大冷天儿的也冒汗了都。

    我好不容易爬诊床上去,大夫把手放我肚子上按,按的特有劲儿,可好像老也按不正地方。我告大夫我觉得全疼,大夫说您还是说您吃了什么吧,这肚子肉比较多,摸着诊断稍稍有点儿费事儿。我差点儿骂出来,我觉得无地自容了我。敢情肥胖在各个角落都得忍受别人的数落!我说得了大夫您想法儿给我快泻肚吧您,我拉出去就好了,好了就回家了,这不上厕所干疼我受不住,要拉出去就在不用听您挖苦我们肥胖人了

    阿文长些心眼儿,临来时候带了减肥茶那纸盒来。大夫眼尖,一眼看出了毛病,茶盒儿上有行小字儿“孕妇和哺乳期慎用”我根本就没注意这行字儿!大夫说,这茶里一定是有一种物质和女人的分泌有关,没准儿就这物质和身上的什么分泌化学反应了,就肚子疼了。我说哎呦这倒霉劲儿,怎么就叫我给赶上了?阿文说那这还能告赢吗?大夫说您打官司有瘾啊您?告他们什么?人家写明白了都,人倒能说你没文化了。阿文说您说什么您那?我没文化?大夫说别急,您有文化,可您没留神儿就能显出没文化来了,就像斯文人没留神儿就能给人露出三点来一样。阿文说“我x!”

    阿文在那儿酸着脸,我在床上疼。儿子这时候特乖,和边上一漂亮护士调着情笑得灿烂。大夫给了我包药面儿,我急忙急火灌了,等着上厕所。大夫安慰我别急,说10分钟就见效,阿文给掐着钟点儿,一会儿一看表再看我的反应。我终于在8分钟的时候内急不禁,翻身滚下床弓腰直奔一号儿!我坐便池上发狠地畅快着,诅咒那该死的大夫给了我什么祖传秘方,这泻得跟喷泉似的了!想必这药面儿减肥一准儿特效!好汉经不住三泡稀,这种拉法儿,我得脱水!

    大夫这招儿灵验,我拉出去就不疼了这肚子。不过我老想拉了。大夫说您回吧,拉了泻了是毒是火都下去了,要不是再由着性儿吃药就没事了大概齐。阿文和大夫说还想告那减肥茶厂家,大夫说歇菜吧您那,甭以为写字儿行打官司就也能成,法律不是小说。我说大夫您受累再给我配几包儿药面儿吧,我看这东西减肥一准儿成,您开恩。大夫说夫人您没发烧吧?我看您疼得紧才用了家传,怕得是您疼出大毛病,您敢上瘾?阿文说咱不吃不吃,能拉稀能减肥可那是药,药不能乱吃。大夫说您还吃?三天您能干下来就算您有种了。

    回家了肚子是一点儿也不疼了,可每小时就得上一回厕所。这药厉害,没得拉也叫您有欲望。儿子要吃奶,我不敢掏出来喂他,这回给阿文忙坏了,字也不写了,电脑也不开了,热了奶瓶儿又换尿片儿,换了尿片儿又洗衣服,晚上还没到,阿文就歪沙发上眼皮打架,阿文说,又当爹来又当娘可真不是个活法儿呀。

    前后三天时间,我虽然照吃不误,仍然和马桶忙了三天。天儿还是满冷的,我拉得发凉,得穿厚实的了。我找个毛衣套上时,发现了这头两年穿的毛衣竟然被我毫不费劲儿地套在了身上!我这份儿惊喜呦!床底下抽出量体重的称来我往上一站,哈,恢复啦!我喊阿文阿文我恢复了我我恢复了我!我我又100斤了,我拉瘦了我!我谢谢那大夫啊!多感谢他啊我感觉我涨红了脸,接着我忽悠一下儿眩晕,可能阿文上前赶得正好儿,我就晕他怀里了。

    阿文问过大夫,大夫电话里说没事儿,喝几天凉白开加盐面儿凉白开加白糖就补了,拉过头儿了生理上需要盐分糖份。阿文说怎么看着象贫血?大夫说别瞎给起名儿,是“贫水”不是贫血。阿文放电话回头看我,他眼里缠绵着怜悯疼爱,我这还激动着,满眼都是幸福和憧憬。

    我终于再次走在了大街上。城里真美啊,冬天没花没草的也美!我从心里头往外蹦自信,抱着儿子溜弯儿我就自豪加自信。街上的人依然还是呜嚷呜嚷的多,我渐渐发现了人群中根本就有很多肥哥儿肥姐儿,他(她)们腆胸叠肚地走着,和我几乎没什么自信方面的区别。我和儿子“呵呵”地乐,想得是刚过完年儿小曼给我关于自信方面的知识。那时侯阿文在天津开笔会去,托付小曼来照顾我们娘儿俩。我为了减肥熬得吃什么都没胃口。小曼给我带了好些“肝胃气痛片”、“乳酸菌素片”说吃了就有胃口,就能康健起来。我吃了肚子里咕噜直放屁,又没有敞亮亮放屁的习惯,憋着往外“零揪儿”弄得怪紧张的。小曼说你有屁就放嘛,你儿子暂时还听不懂放屁,家里也没人笑话你,要不我和你做伴儿一起放!小曼赶上特异功能了,运运气就放了个特响的。我说曼啊咱女人哎咱不能养这习惯,不留神街上响了一个可就栽了祖宗的面儿啦,小曼说是人都放,连狗都放屁,你看见狗放屁什么时候怕过羞?咱人别这样自各儿给自各儿添负担嘛。我沉思,是啊,就说肥胖这事儿吧,我凭什么怕别人另眼儿?咱活着有时候学学小狗儿的自信也不算咱不学无术吧?我突然唱道:“你说我像云,琢磨不定,其实你不懂我的肥”把小曼唱得哈哈大笑。我想,我该吃吃吧,硬挺着吃吧,再这样歪打正着地饿着减肥,自各儿对不起自各儿了都

    我和儿子说,孩子你妈歪打正着瘦下去了,妈妈叫“减肥”差点儿给折腾散了,其实妈妈肥婆一个你不还是爱妈妈?其实你爸就特爱你的肥婆妈妈。

    孩子的份量没怎么长,我抱着觉得和原来一样。怕是我减肥折腾的孩子也没伺候好,给弄瘦了。我噱冒着路边儿商店里好些个加钙加锌加铁的奶粉和儿童滋补品,琢磨着能不能给我儿子买盒特效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