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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年漫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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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阳每天从山那边升起,缓缓地移动着,乃至于你没发觉。唯有时间的秒针一点点地告诉我们“过去了,过去了”就这样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人到中年了,蓦然回首,才发现人生是这么的短。一恍惚的几十年,就已过了人生的一大半。按农村的话说“身子已有一半进了棺材了。”人到中年,就开始发觉了些异样:身体不如以前了,似乎以往总以为轮不上自己的病,是故意撞上了自己呢,还是自己一直在招惹着它们,这回应验了。令人大煞了人生这趟旅行的风景。其次便是眼前的小伙子一下子多了起来。还记得他们是娃娃的样子,可转眼间就像树儿抽了梢,长了叶,一下子茂盛起来。看他们穿着时下流行的衣着,说着流行的话,打着时尚的幽默,满脸朝气,健康潇酒,好生的令人羡慕。于是不尽地感慨自己到底还是老了,世界已经换了一批新的主人,由他们来活跃于这个社会舞台。而也许我们每星期,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报到,也许我们正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不想起来,也许我们正愁着孩子、老人带来的压力,也许我们正和几个好友或初次见面的客户有节制地喝着酒,也许我们正小心翼翼地陪着领导一同视察工作

    当有一天,我们突然收到了消息,某位朋友去世了。恶讯传来,每每令我们震惊。年轻时我们总看着别人死,从不曾感觉死亡的临近。然而当诸多或朋友,或乡邻,或儿时的伙伴,或同事等等,他们的讣告不断传来,这时我们似乎才发现,牛头马面永远就站在不远的地方,随时准备勾走某人的魂魄。这不得不令我们害怕。然而,害怕之后却是多增添无奈。当某人因生病或灾祸,死里逃生时,我们不禁为他(她)感到庆幸。年轻时不懂得死的恐惧,到了中年,却视死为头号敌人。于是爱护生命,珍惜生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也许正是如此,所以我们越小心谨慎,越贪生怕死。着急着为自己和妻儿买份保险,过马路时尽量沿着人行道或斑马线行走。年轻时也曾有过翻越防护栏的快感,然而现在看到年轻人翻越防护栏总替他们捏了把汗。总是不厌其烦的叮嘱子女出门在外要小心,小心,于是我们令他们厌烦,然后产生代沟。他们以他们年轻的方式生活,而我们其实何尝不也曾如此过。但我们总想让他们小心,小心,小心。当我们知道附近连续发生三起治安事件,则害怕之心油然而起,连晚上睡觉都想睁着双眼,以防这种灾难落在自己头上。尽管概率不在千分之一,但我们总害怕自己就是九百九十九之外的那一个。没办法,尽管我们也曾年轻,但现在岁月不饶人,我们听多了死亡,听多了灾难,所以我们总想着防御,就像关上了城门,因害怕敌人混进来,所以我们从不轻易打开我们的门。为的是为了保护自己,保护家人,护我们的生活不轻易走样。

    也许是我们真的老了,或者是我们的害怕,所以我们怕死亡,更怕折腾。生活总想让它保持着这样,不去折腾。我们最愿祈求的是平安——平安是福嘛!年青时热恋的激情或许随着时间渐渐淡化,一切归于平常,然而,谁不想再恋一次年青呢,但我们更害怕折腾。我们怕夫妻生起波澜,也怕离婚的事落在自己头上。因为我们要的是生活的调剂,但决不让生活走样。我们也没有了跳槽的资本,所以与其说恋着工作,不如说是恋着单位,恋着每个月稳定的生活来源。尽管我们对单位也曾经愤恨过,也曾经失望过,但我们经不起折腾。孩子上学费用,妻子每天带回来的生活用品和日常用品,以及年老的父母上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。所以我们经不起折腾!岁月不饶人啊,我们还有多少资本去折腾呢?

    俗话说,三十而立,四十不惑。人到中年,我们并未能真的不惑,但我们更明白些事理。年轻时绕了太多的弯,碰了太多的壁,也遇到太多的绊脚石,所以我们现在却走得更自在了。人生如登山,此时的我们更像是找到了正确的山路,所以我们更坚信我们的未来。然而,我们知道日子就像是墙角处的树,影子一点一点地从西移到了东。叶子一年年绿了又落,我们已明白了时间的狡猾之处——它不知不觉地带领着我们走向死亡。所以我们不愿意再等了。我们攀过一个又一个的高峰,甚至连停下脚步歇息的时间也没有,只有偶尔回过头来,看着一群群在后面追赶的年青人,发现他们终究年青,一路上要么连走边玩,总浏览着山道边的花草景观,忘了前行的路;或者他们总在寻找捷径,却总在捷径中一次又一闪地走回头路。碰壁,摔倒是他们所必经的阶段,看他们有时误入了迷宫,总想告诉他们一声,然而代沟太大,或许他们听不见,或许他们仗着年青,所以我们不禁的叹道:他们毕竟年青。

    人到中年,一切变得大不同。风花雪月的日子不再,激荡的波涛业己恢复平静。人生有时像水,从清泉涌出到最后归于大海,中年大概是大河大江般的,尽管水不断流入,但若无特别原因它总是平静如镜。小溪小河是撑不住大船的,只有大江大河才行,这让我们多了些勇气和自信。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,人到中年后,就变得得天独厚了。年轻时未见他们的禀赋,但到中年就不一样了,他们成了各式各样的大家和传奇人物,似乎年青时的璞玉,现在总算被雕琢成了价值连城的美玉。这是不是对中年最好的诠释呢,还是岁月和老天爷总会给勤奋和善良的人的回报呢?

    四十而不惑,不惑于家庭,不惑于婚姻,不惑于社会。责任使人到中年变成了主心骨,擎天柱。如果人到中年,还忘了妻儿,忘了父母,眷念着昔日的快乐,眷念于人生一处处虚无的美景,那所谓的不惑便成了糊涂。世上也存在这种人,把中年这个秋季,想换成春季的万物初生,不懂得收获,只想着年轻时的骄傲。男人于中年天天醉酒,豪赌,女人到中年留着青春青涩的梦,却还总想把它捂热,那么,人到中年也是件悲哀的事。人到中年,在于自己的不惑,认识自己,认识人生,调动自己的经验,攀登一次又一次的高峰。人到中年,才能撑得起大船,撑得起大事件。秋天宜于催着果实成熟,决不宜于果实在寒冻里遭受冰霜的侵袭。

    人到中年,尽管在社会上自己像是从主角变成了配角,其实它在人生舞台上,是从配角突然变成了主角。父母不再对我们指手划脚了,别人也以成熟的眼光看待着我们,聆听着我拉的每句话。妻子不再在大事上与我们唱反调,反而以信任的眼光看着我们。此时,我们唯有好好的演绎这主角的剧本,因为这时,理解这剧本的内容比剧本本身来得更深刻。无论是悲剧,是喜剧,人到中年而不惑便是多年的陈酒,浓郁芳香。人到中年,相信自己,希望在冬天里看着斜阳,晒晒那温暖的阳光。因为人到中年后,更像是上帝把权杖交给你,那么你做些什么呢?

    读懂中年,悲喜交织。人,有时轻如烟,有时重如山。人到中年,梦并未断,只是换着方式,继续在未济的梦里读懂生活与生命的最初内容。

    那么,从此社会一片美好。